讀者在上海鐘書閣內看書 劉彬攝
上海鐘書閣一角
可以說,閱讀從來沒有像時下這樣受到過社會的廣泛關注。一方面,因為中國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同時,社會卻出現了令人擔憂的文化發展滯后、道德誠信滑坡、理想信念缺失等現象﹔另一方面,與一些發達國家相比,國人的閱讀量明顯偏低。閱讀受到普遍關注無疑是一件大好事,各領域、各渠道、各媒體反饋出的閱讀之聲漸盛,各種閱讀推廣、閱讀節目、閱讀獎項、好書推薦、好書評選等活動百花齊放,選出了很多貨真價實的好書,傳播了很多有意義的理念,這令人由衷欣喜。
從我自身作為人文社科學人、出版人和文化企業管理者的親身體驗來看,我認為,閱讀不只是“小隱私”,而應是“大概念”。閱讀和出版一樣,不應止於自由消遣,而應是一種責任和擔當,一種關系到人類繁衍生息和社會文明發展的重大責任。
閱讀是一種社交方式
閱讀是一種社交方式,這是由人性的特點、人類的生活方式、圖書以及閱讀的性質決定的。人是群體性、社會性或組織性動物,人的一切活動都具有群體性、社會性或組織性,讀書或閱讀自然也不例外。這是由圖書和閱讀的特點,以及讀書或閱讀已經成為人類的生活方式等因素決定的。
圖書這種產品的使用價值在於其內容,而內容的核心在於思想、觀點和方法,而思想、觀點和方法是由語言文字構成的,或者說是通過語言文字得以表現或表達出來的。語言文字是人類文明最偉大的成果,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,甚至是人類其他文明成果和偉大發明的基礎。語言文字本身就具有鮮明的社會性,它是順應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之需而產生的,如果人與人之間不需要交流,語言文字斷然沒有出現的必要和可能。交流之需決定了語言成為人類的社交工具,以文字為主要內容的圖書因此也就具有了社交性和社會性。因此,閱讀也就不是純粹一個人與世隔絕的私屬活動,而是通過文字和圖書與他人交流思想、分享知識的活動,書寫的文本是一種在紙上的對話。
讀書或閱讀甚至超越一般的社交活動,可以超越時空與自己素不相識的古代先哲、現代名人以及異域作者展開心靈對話。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與人交流是有限的,而超越時空的心靈交流則是無限的,這是讀書或閱讀這種社交方式之超越性的另一重要體現。16—17世紀西方近代哲學的創始人之一、法國著名哲學家勒內·笛卡爾在談到自己在學校的學習體會時講道:“遍讀好書,有如走訪著名的古代前賢,同他們促膝談心,而且是一種精湛的交談,古人向我們談出的只是他們最精粹的思想。”他接著意猶未盡地進一步指出:“同古人交談有如旅行異域。”
讀書或閱讀是通過詞語與宇宙萬物進行對話,認識、了解萬物,甚至與萬物結下友誼。德國存在主義大師海德格爾在談論語言的本質時說道:“在我們思想的道路上,我們開始時所獲悉的在詞語上的詩意經驗將伴隨著我們。我們已經與這種詩意經驗一起進入一種對話之中。”可以說,閱讀詞語就是在熟知萬物,領略宇宙萬物之妙之美。在知識的海洋中暢游,在書中與宇宙萬物結識,通過文字與古今中外的作者進行思想交流,這就是閱讀的妙處。所以,讀書或閱讀這種社交活動不會給人以絲毫的孤獨感。
閱讀是為自己,更為社會
周恩來在青年時期便發出了“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”的吶喊,這句著名的吶喊不只是他個人理想的呼喚,還道出了讀書或閱讀的真諦,即為什麼要讀書,或者讀書是為了什麼。讀書或閱讀不是想讀就讀,不想讀就不讀的私人愛好,讀書是人類為了生存和培養競爭能力必須為之的事業,這是由宇宙環境、人性的特點和閱讀的性質決定的,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命令式。這種生存和競爭能力不僅關乎自己的命運,更關乎每一個人賴以生存的社會和國家的命運。
生存壓力和競爭壓力是人類永恆不變的主題,因為上天雖然賦予人以“萬物之靈”的高貴生活,卻沒有賦予人能夠享受高貴生活的自然本領。相反,與其他動物相比,人是最沒有自然本領的動物,人必須依靠后天的習得培養和練就本領,甚至必須依靠群居的生活方式,才能為自己贏得生存的機會,才能在與自然災害的斗爭中,在與動物對生存空間等的爭奪中,在人類共同體內與其他民族的競爭中,佔據有利的位置。人是很弱小的,其面臨的生存和競爭壓力數不勝數,而來自